在最近这一波疫情中被感染了，还会感染被称为“地狱犬”的BQ.1病毒株吗？在家里如何简单区分是“复阳”还是二次感染？假如二次感染，会更重吗？Paxlovid已经派发到广州部分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居民在家自行服用时有何特别注意事项？为什么有的人到现在还没“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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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6日，广州医科大学附属市八医院感染病中心ICU主任、主任医师李粤平，广州医科大学附属市八医院传染病研究所研究员、副所长李锋对上述问题进行了解答。
李锋 广州医科大学附属市八医院传染病研究所研究员 、副所长
在家如何简单区别复原还是二次感染？抗原连续检测3天！
问：如何判断自己是二次感染还是复阳？
李锋：复阳和二次感染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第一、从病原学上来讲，复阳是感染者体内残存的病毒延迟性排出，是来源于第一次病毒感染；而二次感染是康复后被另外一个来源的新冠病毒感染，病毒来源于外部感染。第二，感染时间上，复阳主要是感染康复病毒检测不到之后的两周以内，通过核酸PCR检出的病毒片段。二次感染则相隔时间比较久，一般要几个月。在健康人中，只有当免疫保护力变低时才可能发生二次感染。如果是新的病毒变异株，可以打破第一次感染形成的免疫保护，就容易发生二次感染。第三，症状不一样。复阳阶段症状都已经恢复好转，不需要医学上的治疗干预，病毒核酸处于偶尔能检出的状态，因为抗原的灵敏性比核酸低，用抗原检测试剂可能就检不出来。但是二次感染则不同，病毒会经历一个完整的感染周期，包括病毒载量上升、平台维持、下降和消失，因此二次感染病毒浓度会很高，抗原就能连续性被检出，通常会是非常明显的两条杠，也会有不舒服的症状。
大家要区别复阳与二次感染的简单方法，可使用家用的抗原检测试剂。在彻底康复一两周以后，如果怀疑二次感染，可用抗原剂连续检测三天。如果检测结果是阳性，那可能就是二次感染了。复阳一般很难检出来，如果检出来，也不会是一直连续的。
问：2021年您和唐小平教授团队的研究曾发现，新冠病毒特异性保护性免疫可维持1年以上，当时研究的是什么毒株？对于奥密克戎感染者，有没有做过类似研究？结果如何？
李锋：当时我们针对感染野生型病毒株的感染者进行了随访，发现随访1年后，保护性免疫仍然持续。随后我们也做了德尔塔病毒的随访，也发现和野生型一样的规律。
近期我们也对奥密克戎感染者进行了3~6个月的随访，追踪的时间尚未达到之前两种毒株那么长。短期来看，他们体内中和抗体和T细胞免疫水平的变化并没有展现出和野生型病毒和德尔塔病毒有很大差异。
但是现在病毒的变化速度比当年快得多、大部分人群接种了疫苗等，都是新的变量，实际情况如何，还需要时间观察。
从免疫学原理来说，感染后中和抗体就像身体的看门人，把认识的病毒“拒之门外”，当病毒稍微变异了一些，还是会被“认出”，此时还是可以保护不受感染。但当病毒突变得越来越多，中和抗体就会认为自己“没有见过”而“放行”，这个时候就会发生再次感染。
而T细胞免疫的工作机制不是“看到”单独的病毒，而是病毒在感染到细胞后表达自己蛋白，细胞表面会展现“我被入侵了”的标志，T细胞免疫可以识别病毒的“胳膊”“腿”这些部位，清除掉病毒感染的细胞。这样T细胞就会阻止病毒在体内进一步扩散，从而通过这种方式保护我们。
所以，在感染了一次之后，病毒变异程度越高，越容易突破中和抗体的保护，我们越容易再次被感染；但是感染后，有了T细胞免疫的基底保护力后，对重症是有一定保护力的，也就是再次感染，通常症状会更轻。
问：感染BA5.2、BF7后产生的抗体，对XBB、BQ.1.1的交叉保护效果如何？对于目前广州“阳康”市民，有何提醒注意？
李锋：从目前国外公开发表的基础研究数据看，感染BA.5或者BF.7后，从中和抗体角度来分析，对BQ.1.1的交叉保护因为突变而降低；XBB是从BA.2演化过来的，是奥密克戎的另外一个分支，因为有更多的突变，交叉保护能力也降低了，但并没有完全消失。
除了第一道门的抗体，我们还有T细胞免疫的保护，这是我们保护的第二道门。由于识别病毒的方式不一样， T细胞识别的是病毒已经感染的细胞。T细胞的免疫记忆更持久，识别的表位也较多。因此T细胞可以对XBB和BQ.1.1病毒感染形成一定保护。即使二次感染，症状也会较轻，病毒清除时间较快。
对于阳康的患者，还是要注意休息、补充营养，因为毕竟体内发生了一场免疫系统和病毒的博弈和战争，消耗了元气。
问：有说法认为“地狱犬”是奥密克戎分支，如果早前感染过奥密克戎的人群，不容易再感染“地狱犬”，对吗？
李锋：俗称“地狱犬”的BQ.1.1是从BA.5演化而来，是它的子代病毒。从现有国际上发表的数据来看，感染奥密克戎后的血清对BQ.1.1还是具有一定中和保护，因此，短期内能保护免受“地狱犬”的攻击。目前广州的流行株BA.5，与BQ.1.1非常接近，由此推断，康复之后短期内是不太可能被“地狱犬”再攻击的。
此外，感染后体内除了有抗体保护，还会有T细胞免疫反应保护，T细胞能识别病毒体内的每个基因，免疫保护更广，也更持久。可能有的人已经感染了，但是没有表现出症状，感觉不出已经感染过，这也是一种症状的保护。
服Paxlovid前务必咨询医生，其他药物有可能需减量或停服
问：社区居民在家服用paxlovid有何注意事项？服药期间有没有需注意的副作用？有没有哪些药物不能同服？
李粤平：首先要明确Paxlovid是处方药，必须在医生指导下服用。孕妇、12岁以下、肾功能不全（肾小球滤过率小于30）、严重肝功能不全的病人都不能服用。
另外，服用Paxlovid的患者多数是同时合并冠心病、糖尿病、高血压等高危人群，一定要看有无同时吃他汀类降脂药物，防血小板聚集、抗凝药物，地平类的降压药物，免疫抑制剂，还有胺碘酮、抗感染药物等。所以服药前，一定要咨询医生，哪些药需要减量、哪些药要停服，非常有讲究，一定要在医生的监护、指导下服用。
在服用时间上，Paxlovid无论是随餐还是饭后吃都可以。特别要注意的常见消化道反应副作用，有的老年人发烧后精神不好、有消化道反应的时候开始吃Paxlovid，有无恶心、呕吐等反应。大家在问，如果喂药困难，能否磨碎吃？虽然药品本身说明书说要整片吞服，根据目前指南，将奈玛特韦和利托那韦磨碎、加水混匀变成混悬液，在5分钟内吃下去仍然有效。
在境外输入感染者中已发现感染XBB、BQ.1
问：本轮疫情中市八医院收治的患者，主要有哪些病毒分支？
李锋：本轮疫情中市八收治的患者主要还是BA.5.2，我们选择性做了一些重症患者的序列分析，目前还未发现有规律性突变，流行株仍是BA.5.2。我们在一些入境患者中有检出XBB、BQ.1等其他病毒株，但数量很少，未在社会面传播。
问：目前市八收治的患者中是否有XBB毒株患者？针对最近XBB毒株攻击肠道系统导致的民众囤药，您有何建议？
李粤平：目前在市八医院收治的境外输入的新冠感染者中，已经发现XBB毒株患者；但在本土感染者中目前还没有发现。目前，在国外XBB已逐渐取代奥密克戎的其他亚型，成为主流优势流行株。随着优化调整出入境防控措施，后面可能也会出现XBB、BQ.1等亚型的本土感染者。
目前一些市民在囤诺氟沙星和腹泻药。其实XBB仍然是病毒感染，感染的途径依然是通过ACE2受体，感染后的表现和此前毒株差不多。腹泻在新冠十大症状其实都是存在的，并没有证据显示XBB感染特别产生腹泻的症状。
市八医院ICU收治110多例患者，已有70多人成功转出
问：目前广州重症救治方向和策略是什么？如果把预防重症的任务下放到一个社区层面的话，基层医生能否接受得住这样的一个任务？
李粤平：目前广州重症患者主要以老年人为主，尤其是有基础病的老年人，为此我们采取的是分层分流分级的策略，将重症患者收治至呼吸内科、心血管科、神经科等内科科室，还联合呼吸、感染、重症的专家共同查房，为重症老年患者定制个性化的治疗方案。
重症演化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起病后的第一天到第五天，也就是网上说的“5天是老年新冠患者的一个分水岭”，如果好转，疾病就逐渐康复，否则病情急转直下。目前看来，老年重症更多是发生在第四天到第六天。
老年人感染新冠病毒，症状不太明显。比如有些老年人已经体温升高了，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发烧了，甚至有可能会发生“沉默性缺氧”，所以身边人要留意是否出现极度疲劳，神志不清，食欲下降、说话减少等情况，在社区开展预防重症的工作，需要社区医生有一定的识别能力，目前我们正在对社区医生开展同质化培训，让他们及时识别危险信号，这样才能实现早诊断早治疗，阻断老年人的病情向重症发展。
问：目前市八医院到ICU转出的病人多吗？如何提升床位的周转率？
李粤平：这段时间市八医院ICU一共大概收了110多例患者，目前在院的病例数30多例，已有70多例患者成功转出ICU。转出的患者中有一部分是到了普通病房，还有一部分是回到了家庭和社区医院。
转出患者的数量比较多，这得益于医院设置了超过100张可转化ICU床位， 如果患者已符合ICU转出的标准，仅需要简单呼吸支持，就可以到普通病区进行监护，将ICU资源留给更有需要的人。目前部分老人在感染之后，意识状态没有那么好，或者是出现了肌肉无力的状态，可下转至社区医院进行康复训练。
至今没“阳” 可能和遗传、疫苗接种有关，也可能感染了而不知道
问：现在有些人还没“阳”，可能是什么原因？
李锋：理论上，对于新冠病毒整个群体都是易感人群，几乎没有人可以避免。但在现实情况下，确实有些人没有感染，此外，整个人群没有进行持续全员核酸检测，有些人感染也可能不自知。在临床上，我们的确看到过，2020年时，一家四口中有普通型，也有危重型，比较奇怪的是，一个成员体内病毒持续时间极短，只有三天，也没有症状，只是有一点轻微不舒服，事后测不出病毒抗体。她的确是核酸阳性，感染过，但是没有任何症状，免疫系统也没有留下一点印迹。目前有些人没有表现出来的感染病毒，还可能与遗传背景、疫苗接种率、保持社交距离的切断传染源等做法有关系。但现在还没有感染病毒，不代表之后就不会感染。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伍仞 通讯员：刘琪莎、穗卫健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