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8日,扬子晚报紫牛头条报道了“炸金蝉成烧烤摊新宠,江苏‘金蝉小镇’农民种蝉每亩卖八九千元”的事情,引来社会广泛关注。还有烧烤摊老板专门致电本报,询问如何购买金蝉。6月21日深夜,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再次探访“金蝉小镇”徐州沛县鹿楼镇,发现当地不少年轻人趁着端午假期回老家捉金蝉,还成了当地新习俗。记者在村里走访不到10分钟就看到了7位收购金蝉的摊贩,一个十字路口处有20多个金蝉收购摊,甚至有收购商一晚上花40多万元买两吨金蝉,熙熙攘攘的人群堪比白天的乡镇市集。记者了解到,近十年金蝉价格持续走高,目前收购价在每只1元左右,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养殖金蝉。然而也有人发出疑问,随着养殖户增多,金蝉价格不应该降低吗?为何连年上涨?这种情况能否长期持续下去?记者进行了走访调查。

深夜11点30分的临时金蝉交易市场


【资料图】

记者夜探“金蝉小镇”

回家捉蝉成年轻人端午新习俗

6月21日晚上9点,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来到沛县鹿楼镇石集村,看到村外树林里聚集了很多村民。夜晚的树林宛如在灯海中,到处都是手电筒的亮光。记者询问得知,村民都在捉金蝉,用当地话说是“摸解啦猴”。

只见一位村民借助手电筒发出的微弱灯光,朝一棵杨树望去,然后转着圈从树根处往树上寻找爬动的金蝉。由于村民提前在杨树上缠绕了胶带,金蝉爬到胶带处会停止不动。这位村民告诉记者,捉金蝉考验眼力和体力,眼睛需要不停地追着灯光寻找金蝉,身体需要不断地围着树身转。为了节省体力,不少村民驾驶电动三轮车在树林捉金蝉。

深夜11点30分的临时金蝉交易市场

一位六旬村民告诉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以前树上没有缠胶带,也没有人养殖金蝉,需要扛着7米长的竹竿满村跑,全靠两条腿和一双眼。如果跑得慢了或者稍不留神,金蝉就被别人捉走了,几毛钱就没了。”

走访期间,记者发现除了老年人会在树林里捉金蝉外,还有一些从外地赶来的年轻人,端午回家捉金蝉甚至成了当地年轻人的新习俗。90后小伙小葛大学毕业后在南京工作,至今已有2个年头,他这次趁着端午假期回到老家捉金蝉。小葛小时候经常和伙伴们一起捉金蝉,每晚能捉几百个,一个暑假就可以凑够一学期的学费。

小葛说:“端午不用加班,买了回老家的高铁票。一方面是为了看望家人,另一方面是吃金蝉解馋。”他表示,小时候虽然捉了很多金蝉,但不舍得吃,长大后特别想念儿时的味道。“这次准备多捉一些,带回南京留着以后招待朋友吃。”

石集村里的临时金蝉交易点吸引了很多村民

10分钟遇到7个摊贩

村里村外到处是收购金蝉的摊点

晚上9点30分,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来到石集村村中央,在商店门前看到了一个收购金蝉的摊贩。摊主正数着一位七旬大爷送过来的金蝉,双方讨价还价,不时有人过来询问价格。摊主忙完后才回答道:“9毛一个,不要昨天的。”短短5分钟,这儿就聚集了6位卖金蝉的村民,一位中年妇女用塑料盆装着300多个金蝉走过来,还有老人不停地说:“你数数我的,一共63个。”忽然有中年人驾驶电动车从一旁经过,大声说道:“往南走,南面卖得贵。”

王曼(右二)和工人分拣刚捉到的金蝉

晚上9点38分,记者跟随人群来到石集村村南头的丰沛运河大桥上,发现十多米的桥两头均有收购金蝉的摊贩。在桥北头,有一男一女两个摊贩,收购价均是每只0.93元。桥南头同样有两个摊贩,收购价却是每只0.95元,但桥南头的村民明显不如桥北头的村民多。不到10分钟的行程,记者仅在石集村就碰到了7个收购金蝉的摊贩。

晚上9点54分,记者又跟随人群来到大沙河畔一处自发形成的临时金蝉交易市场。刚到这儿,就听到摊主问:“有多少?”一位大叔回答道:“四五百个!”这位摊主指着一旁的空地说:“在那边数!”

临时金蝉交易市场

这处金蝉交易市场位于繁忙的十字路口,往东通往沛县县城和鹿楼镇市集,往北到鸳楼市集,往西可以到丰县县城。这儿聚集着10多位收购金蝉的摊贩。和村里遇到的情况略有不同,盛放金蝉的小水桶已经变成大水桶,金蝉收购价也变成每只1元。

记者注意到,这些摊贩会把村民水桶里的金蝉倒在地上,10个分成一堆,就是10元钱,然后再数堆数。一位驾驶电动三轮车的大叔两个小时里逮了200多个金蝉,卖了200多元。他告诉紫牛新闻记者:“今年金蝉数量少,而且比往年出得晚,去年一晚就可以卖两三千元。”

收购商清点一晚上收购的金蝉数量

养殖户用大盆装金蝉,还雇10多个工人逮

有收购商一晚花40多万元买两吨金蝉

晚上10点17分,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来到沛县手语金蝉养殖专业合作社。记者发现合作社内聚集了10多位捉金蝉的工人。据合作社负责人王曼介绍,这些都是雇佣的附近村民,每小时10元,每晚工作4小时。王曼正和工人分拣刚捉来的金蝉,尤其是把已经蜕变后的知了和蜕变前的解啦猴分开。虽然都是金蝉,但两者价格却相差0.2元。

王曼面前有一大一小两个塑料盆,大的塑料盆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洗澡,塑料盆里装了三分之一的金蝉。她告诉记者,晚上10点30分已经卖出了第一批金蝉,约有100斤。目前等待零点出售第二批金蝉,收购商会上门来收,还能够销售八九十斤。

王曼说:“现在还不算捉蝉高峰期,今晚逮了不到200斤。如果气温能够再上升一些,每晚能逮300斤左右。”据王曼介绍,6月21日的批发价是每斤110元,一斤约有102只,“这200多亩地栽种的都是榆树,金蝉个头比较大、口感好,很受消费者欢迎。”

树上的金蝉

王曼表示,每天晚上11点是销售金蝉的黄金时段,鹿楼镇到处都能见到收购金蝉的摊贩,“尤其是林场,他们开大车来拉,不数金蝉个数,直接用电子秤称。收购商车上都有大水桶,一晚能收满好几个水桶。”

深夜23点05分,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来到王曼所说的林场,发现这儿比之前的零星摊点更加热闹。这也是一个十字路口,路旁停满了面包车,面包车上摆放着巨型蓝色水桶,车前摆放着大型白色塑料箱。马路两旁聚集了20多位金蝉收购商,卖金蝉的人络绎不绝,都是提着家中水桶。

记者走近一辆装满蓝色水桶的面包车,车主表示今天已经收购了2吨金蝉,约有40万只,花了40多万元。记者看到每个摊位前都有人在数金蝉,还有的摊位前放着电子秤,专门用来称金蝉重量。据一位收购商介绍,这儿的金蝉收购价是每只1.05元,量越多越容易销售。一位收购商把今晚收购的金蝉全部倒在地上,堆成了小山,吸引很多村民拍照。

金蝉近十年收购价持续上涨

这种情况能长久持续下去吗?

“金蝉价格近十年来持续走高,从最初的每只0.4元到去年每只0.8元,今天晚上收购价在每只1元左右。”在6月18日的扬子晚报紫牛头条报道中,介绍了沛县鹿楼镇目前拥有30余家金蝉养殖合作社,形成了种苗孵化、技术服务、金蝉收购以及销售产业链,当地养殖金蝉的人也越来越多。然而很多人却有疑问,金蝉养殖户越来越多,为何金蝉价格却连年上涨?这种情况能长长久持续下去吗?

一位收购商告诉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他每天晚上8点到林场收购金蝉,已经收购十多天,每天都收购数万只。“收来的金蝉主要在省内销售,一般卖给饭店和菜市场。今天没有货,卖金蝉的人相对少一些。”

“明年的价格会更贵!”现场的一位收购商告诉记者,野生金蝉减少了,市场上主要是养殖金蝉。由于去年这个时候降雨太多,导致很多蝉苗没有成活,“去年撒的蝉苗正好明年出土,成活的蝉苗少,明年的价格会更高。没有好的办法,只希望今年不要再下那么大的雨。”

王曼告诉紫牛新闻记者,“尽管金蝉养殖户增多了,但金蝉需要在树下养殖,树的数量并没有增加。而且野生金蝉少了,只能靠养殖金蝉才能满足消费需求。”她预计,金蝉的销售价格还会上涨,五年之内不会因为金蝉养殖户增多而出现金蝉滞销情况,“以往主要在苏鲁豫皖地区销售,现在通过互联网平台销往全国各地。大家都知道金蝉的营养价值大,消费者多了,市场需求也就扩大了。”

据王曼介绍,养殖金蝉的方法虽然相对简单,但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蝉苗是活物,活的东西跑到地下,成活率到底怎么样,大家预测不了。”她表示,除了要在树下养殖外,还讲究天时。尤其降雨对蝉苗影响最大,地势低洼处容易积水,蝉苗无法成活。

有了天时和地利,人和也至关重要。王曼表示,养殖金蝉要有耐心,懂得管理。最初的几年里,一部分人不懂得方法,直接把卵枝扔在地上,不管不问,导致蝉苗成活率特别低。养殖户需要将卵枝直接挂在树上或者放在树的周围,然后定期喷水,蝉蚁才会从卵枝上掉落并钻到土里。“每天都要管理,两三天喷一次水,持续一个月左右才可以。”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闫春旭 文/摄

校对 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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