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慧饰演的梅超风是一代人的童年梦魇,作为香港老一辈影视艺人,她从没当过女主角,但饰演的角色却各个栩栩如生;而她又是香港第一代北上做生意的艺人,并且做得很成功。她只是个小人物,饰演的亦是小人物,却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经历与感悟。
1950年黄文慧生于澳门。她家里六个兄弟姐妹,爸爸是一名中学老师。儿时黄文慧就钟爱看电影,并做起明星梦。那时播放的粤语片《一家八口一张床》就是她家的写照:爸爸薪水微薄,子女没钱交学费,穿的袜子上都有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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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的黄文慧觉得这片子太魔幻,也更加向往那神奇的电影世界。虽然家里有位老师,但黄文慧成绩并不好,她一门心思想当明星,后来先斩后奏报考了电影公司的艺员训练班。录取之后,黄爸很是反对,但黄文慧有主见,执意要去学。
真正去求学才知没那么容易,不仅要上演技课、武打课,放学了还要到片场实习,学做临时演员,还要兼做场记。
黄文慧一直记得自己在电影公司写字楼,帮大明星陈宝珠回复影迷,一天要为陈宝珠签一百个名字,搞到她多年之后仍记得陈宝珠签名的写法。就这样忙忙碌碌学了两年,终于拿到电影《玉女英云》中有对白的角色,那年黄文慧18岁。
虽然梦想成真,但黄文慧要给33岁的曾江扮演妈妈。一开场就没拿到好牌,黄文慧预感自己可能永远都没办法扮演女主角了。说不遗憾是假的,同时期也有年轻女演员,哪怕扮个丫鬟、宫女、小妹,至少可以美美地出镜,而她一进组就要化老妆。
不过后来黄文慧安慰自己,当时学艺未精,真给到有份量的角色,未必接得住。也是因为演妈很成功,后面黄文慧多接这类角色,不是阿妈就是反派、泼妇、情妇,还有妓女,从十几岁一直演到三十多,都不知自己前途在哪里。
王天林导演看出她不得志,让她买一套《射雕英雄传》看,并让她拿出心机来拍梅超风,还跟她保证,一定会让观众记得住她。 黄文慧把这些话记在心里,用心揣摩梅超风的人物性格,果然成就一代经典。后来她到内地做生意,有人认出她,还叫她“梅大姐”。
再之后,又接到另一部代表作,贺岁电影《呖咕呖咕新年财》,她在片中演刘德华、古天乐的妈妈,一个脑退化病人。
这部电影让她饰演的那位成日想帮阿仔报仇的妈妈形象深入人心。后来刘德华筹拍《香港地》,指定还要她扮演其中一位脑退化症病人。
演了一辈子坏女人、恶女人,生活中的黄文慧却是个活得简单的人。
她总是把“做人最紧要是知足常乐”挂在嘴边,因为没演过主角,她就安慰自己从一线跌下来会很痛,但二线就不会,怎么跌都轮不到自己,就算跌了,也不会觉得痛。
也是因为做不了女主角,她另辟蹊径北上寻求出路。在上世纪70年代后期,没有多少香港人敢到内地做生意。但黄文慧胆子大,她卖了楼又跟银行贷款,凑齐了一百万,就跟着姐夫北上广州开酒店,算得上是第一代北上做生意的香港艺人。
为了照顾生意,当时已经签约TVB的她不惜请长期,从行政管理到房间打扫一脚踢,厕所都肯刷。因为用心经营,第二年酒店就回了本,之后就是长赚长有。
这件事给了黄文慧不少信心,她后来又在香港搞餐厅,在油麻地开烧腊店,在淘大商场开日本料理,却亏了几十万。
生意有赚有赔,黄文慧对此看得很淡,觉得钱没了可以再赚,机会却不可错失。那时黄文慧在内地的知名度高于香港,很多人去酒店就是为了看一眼“梅超风”,那些年她着实赚了不少钱。
事业上风风火火,黄文慧的婚恋生活却并不顺遂。她年轻时颇有几分姿色,也拍过很多次拖,可一直没能遇到真命天子。她身边的人说她眼光高,她直言与自己自私的性格有关。
是怎样的自私法?黄文慧自言自己很享受别人给她的爱,却不懂得付出爱,更喜欢和一大班朋友在一起。
她是个自我意识很强的人,每次分手很快没事,不会不开心。年龄渐长之后,黄文慧对此更加看开,她表示单身有单身的好,可以随心所欲生活。
就像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各自成家,她与老父母生活在一起,后来更要照顾90多岁的父亲,如果有家庭,就未必顾得来。黄爸后来住进安老院,也是黄文慧时不时过去陪他吃饭,和他说话。
自己一个人,也可以随时去国外旅游。“我是一个好怕负责任的人,你叫我呆在房间里凑仔、做家务,我想我会发疯,”黄文慧说。
在黄文慧的精心照顾下,黄爸黄妈走得并不辛苦,而她这个女儿也把父母的身后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父母走后,黄文慧经历了一段低潮期,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也不想拍戏。后来她尝试打坐,每天醒来就打坐,结果有一天发现自己双脚动不得,只好去调理,又找高人指点,花了三个月时间终于复原。
康复之后,黄文慧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虚度光阴,她开始寄情工作,拍电影、拍电视剧,出演舞台剧......生活变得充实之后,她不再感觉寂寞恍惚。
不爱给他人添麻烦的她,始终惦记着自己终老安置的问题。黄文慧不喜欢寺庙,因为那里香火太旺人来人往,私人清静地她又嫌贵。后来在澳门找到一处台湾人经营的纪念馆,背山面海,设计得像五星级酒店,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位置和号码,又负担得起,黄文慧终于算安了心。
如今已是70多岁的黄文慧,内心已无太多牵挂与遗憾,只觉得余生的每一天都要好好度过,尽管没有丈夫和孩子,她却在舞台上获得了荣耀与满足,两度被提名香港舞台剧奖“最佳女配角”。
“工作带来好多满足感,还能赚到钱,你说多好呢!”说这话的黄文慧,已经参悟了人生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