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图侵删)
夕阳下的璃月总能赋予我一种特别的情感。
那不知是寂寞还是怅惘的心绪,总能让我的心在惆怅中鼓鼓囊囊地涨起。之后,便是似乎有什么东西挤在一块,又无法由口吐出来一般地,咚咚地疼。
【资料图】
绯云坡的人潮还是那样静静地流淌,像流水之于河流一样,涌过构筑成河床的大街小巷。喧嚣应是这座喧盛港城黄昏之中的主基调,但在此刻我的耳中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明明身处繁华的城镇,却难免感到一种疏离于人外的孤独,也着实是一件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肩膀越过摩肩接踵的路人,步履踏过被万千人迈过的石板路。空中响彻他们的说笑与调侃,我的眼与耳却难以聚焦在热情的人们身上。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或许是因为,刚刚所说那种莫名的感情,似已在我的心中更甚了。
“哟,你这就来啦?”
北斗姐的声音在身前明朗地响起,我的身子不由得震了震,抬起头来面向那红紫交错的豪爽身影。
双脚已经走下吃虎岩,我的步伐恍惚间已然来到城内最繁华的地段——海港,身前的海中伫立着那曾在凶险的海上劈波斩浪经年日久的【死兆星】号。
北斗似乎是在指挥一旁三三两两的船员搬运此次出航需要运送的货品,拄着大刀豪迈站定的她眼尖地望见了我,笑意盈盈地向我打着招呼。
“啊……北斗姐。”
我苦笑了笑,感叹着璃月的繁华似乎与自己无关,居然不经意间还是将步伐转到了这里。本想上前出于礼貌地寒暄,心中一种奇异的思绪却骤然定住了我的脚步,不得不僵硬地站在原地。
“旅行者,你还真是闲……明天就要离开璃月去稻妻了,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怀恋怀恋?”
北斗好似看出了我心思一般地微笑了笑,她开玩笑一般出口的话语却让我想起了什么。刚刚城里一如往日的繁华与令人惆怅的美景,不经意间已让我将其忘记。
是啊……明天,我就要离开璃月了。
稻妻的【光华容彩祭】又将如往年那样隆重举行,我作为当地颇有名望的冒险者,自然被那里熟识的大家所推举参加。恰巧北斗的船队即将再一次从璃月发往稻妻运送商货,我便与身为船长的她约好,于明天清晨与她的船队一同离开璃月,前往稻妻。
接到邀请函的那一刻,我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说是快乐,说是激动,或说是振奋……纷繁的情绪似乎都活生生地存在,却没能抵过不久之后便将其纷纷盖过的淡漠愁思。
稻妻那里,的确也有我的羁绊。但是……
……这段时日,不……自我旅途的一开始,我便已经决定将璃月当作自己的【家】。
既然如此,已经知道明日即将步往阔别已久客乡的我,不能不生出几点闲淡的愁思来。
“……换做是我啊,肯定会趁最后这段时间找个喜欢的地方慢慢度过……”
“北斗姐,你就别揶揄我了……”
“哪儿是揶揄啊!虽然你身为旅行者,不能停下前行的脚步……但也不至于没有留恋的地方吧?”
“唔……”
脑中突然奔过一道红色的身影,我的眼前微微花了花,一阵不知为何的晕眩让我不由得捂住了头。
是啊。我心中饱含的思念,应该不仅仅只是关于这座港城而已……那愁思中包含的事物,究竟还有什么?
“噢,对了。差点忘了……”
北斗好似没能察觉我的不适,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额头,赶忙凑近我的身边,从衣袋里摸出了一方叠得工整的洁白宣纸呈在我的面前。
“刚才有人把这东西交给我,说是看到旅行者你就交给你……
“看他的着装,好像是往生堂的钟离先生来着?”
往生堂……!
明媚的梅从我紧闭双眼前的鲜红中绽放开来,脑中积压的压力似是得到了释放,是因为心中抱持着的疑问刹那间得到了解答。
刚刚在脑中奔走而过的红色身影冷不丁地明朗起来,却被棕色与白色渐渐晕清了身形。形影微定,我方才看清那是一名娇俏可人的少女。
她鲜艳,明丽,而如水波般漾动的鲜红双眸中,映着的是两朵琉璃雕就的玉梅。若是自少女的双腿一路向上,便能发现她背过的身影似是嵌着点点红光。那是火元素的标志带着热浪悄然晕开,和她红润的脸颊一般热烈,在我焦躁的心内印下了别样的痕迹……
为什么我会将璃月港视为自己的家呢?
我想起来了。
这就是答案。
“谢谢北斗姐……我先失陪一阵。”
回过神来,眼前是不知所然在我面前摇晃着手的北斗。我定了定心绪,坚决地接过了她手中向我递来的那方白纸,双脚下的步伐已然忍不住向我前来这里的方向折返回去。
刚刚模糊一片的脑海,已然有了归宿。晦暗不明的视野中,也被浮现的鲜红与淡棕所取代。
那是我在离开前最该去的地方。
致堂主挚友:
胡堂主往日向来活泼,今日却骤然罹患冥顽痼疾,卧床在堂,茶饭不思。
思旅者为其密友,故劳烦前往堂内关照堂主。我工作在身,无以为顾。特此请求。
钟离
“呼哧……呼哧……”
信里的内容不是那个想象中的少女写就,而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稳淡的笔迹。纵使只有寥寥数行,却依旧能将我归心似箭的思念化为浓浓的急切与焦躁。
笃笃笃……
无心留恋日落西山下璃月港略带忧愁的美景,我再一次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跑上小坡,越过木桥,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木门前——这条小小的岔路口几乎终日无人问津,恰好为我提供了便利。
手指敲响三声便怯怯拿过,我在等候的急躁中偶然发现坚实的木门上已经落下了我手指的痕迹。明明是相当坚固的松木料,却也在我的无数次叩响中落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我咂摸出其中滋味,苦笑起来。
夕阳最后的辉光越过云层,投到红栏畔小小的箱子里,借着门口矗立的石狮晶莹的双目折射到我的身上。两尊面相凶悍的守护神踩着绣球,侧目瞥视着站在大门近前的我,加剧了我心内的躁动。
她为什么还不出来应门……
恍然间,我想起钟离称他有工作在身,无暇照顾胡堂主的事情,翻开那已在我手中揉皱了的信纸反复翻看,方才觉察出一丝猫腻。
按理说,即使钟离不在堂内,尚且有一众堂倌当值。今番到此,叩门许久却没人开门,连往日晚上必然站在门口的摆渡小姐也没了踪影……淡淡的疑虑逐渐扩大,变成了带着些许思惑的恍然大悟——
——我试着用手去推门。吱呀一声,门在我的动作下缓慢地向里动了动。
大门是虚掩着的。
“喂——有人在吗——唔……”
心里的猜测被些许印证,我习惯性地脱了鞋,悄然转过大门,脚步轻缓地踏进静谧无声地有些吓人的往生堂。骤然想到胡桃身患顽疾,也许讨厌别人大声喧哗,我赶忙在想到这一点之后猛地捂住了嘴。
当值的堂倌好像是去偷懒了,要不然负责照明的油灯为何会一盏都不点起呢。堂里的空气因无人走过凝滞地有些过分,几乎要冻结成僵硬的块状。踏过前庭,来到横亘建筑的走廊畔四下张望的我,依旧未在这片近乎乌黑的昏黄之中用双眼攫得几许人影,诧异的心绪不免更甚起来。
“胡桃……大家……你们在吗——”
低语之后是可怕的沉寂,没有人应答我的低声问询。心中不由得油然冒出几缕恐惧,我的眼睛四下慌张地张望着,却无法看清走廊里的事物——那是因为深掩着的窗户投射进堂内的光线已愈来愈昏暗的缘故。
这会不会又是她的恶作剧?手中紧捏着的信让我无暇思考这些。也许是堂主她重病在身,此刻正在酣睡吧。
可是,为什么堂里一个人都没有……
胡桃的房间我很熟悉,那是坐落于这条颀长走廊末端的一间小屋。往常她约我来堂里喝茶,却不在大堂或客厅行待客之礼,而是钟情于将我笑着请进她的闺房,或是拿出她的诗作为我朗诵,或是乖巧地坐着听我讲述旅行的见闻……现在想来,确乎有些小小的奇怪。
不过我没心思去想。步履来到了她的房门外,我心中的焦急与恐惧也交错着到达了顶峰。我从未如现在这样想见到一个人,鼻腔内不经意间钻进淡薄却凛冽流芳的梅香,更让我心里的某个开关被缓缓打开了。
顺着那股冲动,我推开了虚掩的门——
小床上,少女正鼓鼓囊囊地钻在厚厚的被窝里,似乎没能察觉我已经进入她的卧室。
“胡堂主……胡……胡桃……”
她以前曾半开玩笑地对我说不许私底下再叫她堂主,原因是显得过于生分。现在这个时候居然会乱想这些,让我在心底里默默苦笑了笑,接着压低声音呼唤着她。
可她没有反应。
“……!”
心中有根弦骤然被拨动,我只感到一阵不祥的预感登时在脑中传开,凝视着那团被中之物的双眼开始瑟瑟地战栗。三步并作两步地,我冲上前,不顾脚步声敲响了厚重的地板,猛地抓住被褥的一角将它掀开了来——
床上没有人。
刚刚堆得鼓鼓的一团,是一团乱糟糟的被子与枕头。
我的双眼开始和心跳一样打起颤来。
哒,哒,哒……!
刹那,我感到身后一阵形影裹挟着微暖的热风,伴着愈来愈急促的脚步声从我视野中的盲区向我袭来。没等我扭过身惊叫出声,一阵淡淡的响动,和我身后同时陡然铺开的大片火热,顿时让我乱了阵脚。
“……!!”
噗叽~
柔嫩而温热的身躯猛地从背后拥上了我,两团娇软的丘陵顺势隔着衣料带着细音紧紧挤上了我的背。谁人的柔膝从腿侧绕过从两边将我的下身并拢,本来就漆黑一片的眼前更是刹那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眼睑畔传来手指嫩滑的触感,是有人从身后把我的双眼蒙住了。
“嗷呜~!”
一声可爱的娇喝从我身后的人儿嘴畔冒出,裹着淡雅的梅香绕过我的脸颊,顺着屋内迟滞的空气传入我的耳中。
“是谁~竟敢擅闯本堂主的闺房呀~~”
耳旁缠绵的低吟,酷似无妄坡上流连的小小鬼魂。纵使这声音甫一听到便让我感到无比熟悉,但换做胆子再大的人,这种情况下也难免不被吓到生怯。我抽搐的身体因惊恐而打着愈来愈大的颤,——
——终于,我压死在喉咙里的惊叫被我释放,忍不住一下子挣脱身后人儿的束缚,惊叫着倒在面前的床上……
“呜啊啊啊啊——”
我惊呼着逃避那种感觉,却骤然明白过来手中紧握的这张便条,也是身后紧贴的人儿精心策划的恶作剧的一环。突然感到这样大喊大叫真的很羞耻,我只好双手抚胸缓下气息,终于定了定神,猛地翻过身,喘着粗气望向眼前站着的少女。
叮~
一星灯火点破了昏暗的房间,站在我面前的胡桃已一手拿起刚刚摆在床头的油灯。她的另一手轻轻聚拢,细微的火光在掌心聚集,恍惚间已然将那盏油灯点至微亮。
灯芯的微光不算明亮,但足以将我和她之间的小小空间照得清晰可辨。细细的一缕轻烟后,我目睹了胡桃双目中向我直勾勾投过来的两朵重瓣的玉梅,以及她阴谋得逞后的脸畔抿紧的嘴角,与那不由自主漾起的屑屑坏笑。
“嘻嘻嘻……吓到了吗?”
她很努力地在忍着笑,我能看出来。好似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就在她眼前发生一样,胡桃每次捉弄我之后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她和钟离事先串通好,用这样狡猾的手段骗我来到她身边的——恶作剧。
“胡桃!你……”
“哎呀哎呀,真是的~本堂主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被吓到嘛。”
“……什么?”
“毕竟以前空被我捉弄的时候,那惊慌的神态和现在可是一点都没变过呢~”
胡桃把油灯端过身去,半闭着双目微侧了侧身,嘴角漾起的明媚弧度在注视着我的洋相之后似乎更甚了。微弱的光晕笼罩着面前的人儿,终于能让我稍稍缓解刚刚的惊恐,用平缓的目光再一次审视起她来。顺着她的腿向上望去,循着腿窝下紧绷的白袜线条延展目光,更能让我心潮澎湃。
倏然感到那两朵梅在略带愠色地直视着我,我身子一震,赶忙抬起头来的时候,望见的却是胡桃那一贯可爱俏皮却揉进了些许异样的神情,与她那两朵似会调笑的瞳仁。
可恶,尴尬死了……我得赶紧转移话题。
“咳咳……胡桃你,你不是……病了吗?”
“诶呀……在意那些干嘛。本堂主看到空你之后啊,病就好的差不多啦。”
“那……那堂里的大家呢?”
“都和钟离探索归离原去啦,放心好了。”
“好啊,这次拉着钟离一起来整蛊我么……”
“都说了不要在意嘛……本堂主意不在此地,又有何妨?”
一边狡辩着,胡桃从一旁的角落里拉出一张小桌,不禁让我想起往日她将我带到这里饮茶叙旧的往事。热情地拉我坐下后,她总是会从不知道哪里摸出一盒小点心——每次还从不重样——紧接着麻溜地为我泡茶。杯盏交错之际,眉眼谈笑之间,心已然如她的身体般温暖。
而现在,她听到我的问询之后,毫无意外地转过头来向我投来一个狡黠的笑靥。
“明天空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既知本堂主是你的好友,何不借此机会找我叙叙呢?”
“呃……你怎么会知道……?”
我一怔,明明谁都没有通知,她却连这种事情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关于我的事情,她总是这样消息灵通……
“怕是又在被离愁折磨,忘了我吧?嘻嘻……”
我还无所适从地坐在床上,胡桃已经利落地将小桌拽到我的面前,顺势绕过角落,扑通一下毫无顾忌地坐在了我的身边,贝齿被她露出唇外,笑颜灿烂。
这倒是让我好生奇怪。往常的茶聊一般是我和她坐在凳子上,一个说一个听,要么是我喝着茶无视她肆意的调笑,要么是她眼巴巴地望着为她讲故事的我。
今天的茶叙居然是在她的小床上坐着,让我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也便释然了。胡桃脑中的鬼点子不知道有多少,当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时候我也只能顺着她一同胡闹。是啊,细细想来……我都这么快就接受她用假信将我骗来喝茶的事情了,还在意别的干嘛呢。
“喏,别光呆坐着,尝尝这个……是香菱特意送给我的哦。”
趁我呆滞的时候,胡桃从一旁拿过一方小小的红盒,推开一半拈起一块内里的东西,笑意盈盈地递到我的唇边。和她身上一样的梅花香气瞬间扑满我的鼻腔,我定睛望去,方看到那是一块艳红色的,做成五瓣梅花形状的小小点心。
我忍不住咬了一口。梅味芳冽,唇齿留香。丝丝的清甜宛若红丝带翩然绕过我的身躯,不喧宾夺主之时又巧妙地衬出了梅的甘香。只能说胡堂主真不愧是奇女一位,居然能搞到这样奇特的美食。
“这……这是什么?好好吃。”
“嘿嘿……是【梅花糕】噢!本堂主也是第一次见呢……一直留着没吃,特意等到你来才刚拆开的!”
她嘴角微扬,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是满意,甚至都开始挺起小小的胸脯兴奋地直视起我兀自咀嚼的嘴巴,不免让我难为情地别过脸去。
梅花糕不算大,没多久一块就被沉湎在她目光中的我吃完了。清冽的甜蜜不再,口中留下的只有一抹难以消去的回甘。
“怎样怎样?好吃的话……就再来一块咯。”
“唔……不用了不用了……”
“跟我客气什么……来来,再吃再吃!”
大大咧咧的声音中,甜蜜再度于唇畔荡漾。面前的胡桃正嘿嘿地笑着,用食指与拇指拈起一块梅花糕,开始自作主张地将它向我的嘴里塞去。
又是丝绒一般淡雅甜美的软香,绵软地遇唾即化,旋即绕着我的舌尖明媚地舞起。我看着胡桃白嫩的葱指将梅花糕一点点推入我的口中,脸上淡雅如香氛的浅笑,和她红扑扑的脸似乎一起融进了糕点之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浓浓的甜蜜。
“……这次一走,不带些信物之类的么?”
“……唔?”
嚼着嚼着,耳边飘来胡桃有些迟滞的话音。我稍稍一怔,望过她的眼却触碰到了她探寻的目光。
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一点点吃完这块梅花糕,胡桃的笑容已微微敛住,和这陡然向我抛出的问题一并让我发愣。
她干嘛突然问起这样的事情?
“信物……?”
“对啊。空这一次去,肯定又要很久吧?”
胡桃似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双手太闲一样,已经开始摆弄起那套小小的茶炊。她照常用手指燃起的火苗为它点火,再扭开窗头放着的圆铁盒拈出几片茶叶任由其落入茶盏,垂头等待着壶内的水烧开。
她不止在等着水热。她还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也说不准啊……事情顺利的话,也许几天后就回来了。”
“那也得带点东西去!这不,还没去呢,就忘了本堂主……”
胡桃的表情我没有看到,似是自言自语的话音里带着足以让我感受清楚的微愠。她背着身在床头的木箱里翻找着什么,久久方才默默地转来这边。
借着灯火,我看清她手中拿着一个小而透明的玻璃瓶,内里盛装着淡蓝色的液体。灯芯散发的黄光在蓝色液体的折射下变成淡青,似是错觉一般于我眼中盈着妖冶的光。
“我才没有忘了你好不好……”
“还狡辩~你不知道想去哪里,就去找北斗大姐了吧?”
少女准确地用言语堵住了我的争辩。她侧过半边脸来,露着看透一切的得意目光肆意扫射着我,另一手也没闲着,啵地一下拔掉小瓶子的木塞后,便将那管液体倒进了水尚未沸腾的茶壶里。
“怎么不想着来找我呢?嗯~?”
“我……”
胡桃谈笑间已经把我的心思说得太透,让我都找不到理由与她争论了。
但是现在,我的注意力已经被她那管倒入茶壶的液体所吸引,毕竟那抹奇怪的蓝色看起来并不像是煮茶所必需的配料。
“……胡桃,那是什么?”
“诶?”
女孩像被我吓到了一样,正在活动的手腕微微一抖,那只已经倒空的玻璃瓶便顺着我抬起的手指,当啷一声掉到地板上去了。
“这,这是……这是甜甜的东西……是,是加糖的史莱姆!也是香菱送给我的哦……嗯嗯!”
“你不是最讨厌黏糊糊的东西了么……”
“诶呀……那不是重点啦!主要是,它……它会让这壶茶变得更甜更好喝!没错!”
明明是在隐藏什么东西吧……
胡桃最不会撒谎了。她在别人面前展现的假笑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但不知为何,她在我面前表露的一切情绪我都能窥出内里的端倪。这不,胡桃正大睁着闪烁着梅花的双眸,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举着拳头注视着我——眼中的底色却是焦躁与慌乱。
她又想搞什么恶作剧么……
“这样啊……好,好吧。”
“嗯!就是这样!今……今天的茶会更好喝哦!还不快谢谢本堂主……嘁。”
其实我已经懒得去追究。
和她相处日久,我当然知道恶作剧也是胡桃表达亲密的一种方式。再说,明天我就要远走高飞……在稻妻孤身一人的时候,或许还会怀念她在我身上做过的恶作剧呢。
且顺着她来吧。
“是是……多谢堂主了……”
“哼哼,这样就……喂!都怪你转移话题,聊偏了啦!”
“切,说回正题……
“你啊,一到‘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大海那边,一定又会被其他女孩勾走了魂!”
面前茶炉上沐浴着火焰的茶壶咕噜咕噜地响着,良久的沉默之后,胡桃的话音终于还是耐不住寂寞地打破了寂静。
“若是不带东西让你记住我,肯定早就把我抛到脑后了……哼。”
带着火苗一般淡淡的愠色向我扭过头来,桃桃颇为好笑地鼓起了嘴,刚刚的笑意在她的肆意脑补中变成了悄然的怒气写满在了她通红的脸上。灯火依旧淡明,橙黄色的灯芯火光扑打在她的颊旁,鼓起的侧腮酷似小小而可爱的火史莱姆。
让我带信物去稻妻——她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我无奈地苦笑了笑,这只小恶魔的占有欲可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
“哼,一般的东西还不行!必须要是那种……那种只看一眼,就能想起本堂主的……!”
“唔,话是这么说……可我也不知道带些什么好啊……”
我不置可否,除了顺着她的话接着讪笑也不知做什么好。
稻妻那边,我确实也有好多亲密的伙伴——经常有书信往来的那种。其中当然不乏可爱动人的女孩子,跟我的关系也甚是亲密。
不过,自从我一次把信不小心展露在胡桃的眼前后,她便一直对这方面颇为在意。不仅表现在对我衣袋中露出的纸张极为敏感,每次搜到都要被她看个仔细……更有甚者,有时她居然用着整理衣服的借口,偷偷把我的全身搜个遍。若是用略带尴尬和责备的目光扫过她的面颊,便会看到她回应我的这份无奈而倔强抬起的双眸里,尽是可爱,娇蛮与深切的占有欲。
原来,胡桃已经把我看做她最亲密的人了吗?
的确是这样吧。
要不然,她怎么会对我说出这样引人遐思的话来……
“就带这盒梅花糕吧……要么。”
“感觉不太行……”
确实。食物这东西放不了多久,到了稻妻后又难免被一众好友分食殆尽。按胡桃心里所想的“只要看一眼就能想起她”的标准来看,真不算好的选择。
“也是……要是吃光了怎么办……
“嗨呀,真伤脑筋……”
胡桃鼓囊囊的两腮松了下去。她带着点怨气地望了望我,带着些无奈地笑了。
耳畔传来的尖利啸叫声打破了我与她的凝思,是热水烧好了。胡桃赶忙伸出手抓过壶柄,另一只笼在下面手微微一收,炉下燃着的火苗便消弭了。
咕嘟咕嘟~热水顺着壶嘴涌进娇小的茶碗,滤过第一巡后再被倒掉,注入新的热水……我无声地望着胡桃默默地泡着茶,感到确实有些对不起她。
也许如她所说,带一样信物去稻妻好像也不错?毕竟,我也已经将璃月视作自己的家了啊。
而且……
“好啦……喝茶!”
茶盏敲击茶盘的脆响。
杯中带着几分淡蓝的莹绿茶汤闪烁着幽幽的光芒,让人无法想象简单的几片叶子能泡出如此晶莹的颜色。青波不漾,几近透明的水浆在烛下显得无比空明,映起胡桃凝住的半闭双眸。
我迟疑地端起茶碗,在胡桃殷切的注视下饮完了一盏。
“如何如何?”
“嗯……很好喝……”
是用语言难以言喻的甘美清冽。不知是茶的本味还是她加进水里的配料的作用,这杯茶比胡桃平日里为我泡的要甜很多,也要浓烈很多。
胡桃似乎很喜欢清淡而不乏味的东西。除去喝茶或是作诗,她平时身上的香氛与衣物散发的淡淡香气亦是如此。若有若无的芬芳只会我的鼻前扬起一方淡香,刚想细细品味,却又远远逝去。抬头一看,所谓伊人已然钻过灯火阑珊,在人群尽头笑着向我回眸。
今天却不一样。茶水的浓郁让我皱了眉,略带黏稠的回甘确实新颖,却给我一种不似清茶的违和感。若平日的淡茶是彼岸伊人,今日的浓茶则是火热的浓妆艳抹。
“这个……好像也不行呢……”
带着疑惑的我撂下茶碗已经许久,胡桃也没有为她面前的茶盏倒上一杯,而是默默地注视着我杯中余留的残叶。她闭着眼睛思索片刻,垂下眼眸,只得怔怔地叹出一句。
茶叶的确也不符合她的标准。纵然高雅清美,却难免是消耗品。清茶若不入喉,形影亦难生诞。
“是啊……”
“……唉。”
她长长叹了口气,迟疑地举起茶壶,犹豫不决了片刻还是倒满了她自己面前的茶杯。我看到她的喉咙动了动,堪堪将茶水端到嘴旁,好像抱着莫大的决心似的一口吞了下去。
窗外的淡光愈来愈暗,以至于几乎让我无法察觉胡桃的小床是在窗边陈就的。在零星的灯烛下与茫然的思绪间,我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淡漠的困倦,身体的深处也好似含住了一颗火种般发着隐隐的热量,引得我缓缓垂下了头。
不知不觉,困意越来越浓了。
……
茶过三巡,食过五味。
难熬的尴尬中,我喝了不知多少盏茶,吃了多少块梅花糕。只觉在稍稍醒悟之后,面前的红色食盒已经空了一半,腹中的火热也烧到了脸上。幸亏没有镜子让我尴尬,否则我感觉我的脸都要像梅花糕那样鲜红了。
“还没想好么……笨蛋……”
胡桃慵懒的话音让我惊醒。她刚刚垂着的颊已经转成斜倚在桌旁的侧脸,百无聊赖的眸紧锁着我。
“呃……”
“真是的……还要麻烦本堂主为你想……?”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呼~~啊~突然好累呢!”
还不等我说完话,胡桃的话音却骤然一转,由懒散变得有如往日那样活泼俏皮。她的双腿稍一用力,猛地在床上跳了起来。只不过一瞬,她便甩脱勾着的小鞋,一不做二不休地蹬过了凌乱的被褥与床单,爬过小床,斜倚着坐到了被夕阳打得澄黄的窗前。
一手撑床,一手挽过刘海落到自己的胸口,胡桃又露出那种勾人心魄的狡黠笑意来了。她毫不做作地将双腿散漫地搭在床铺上,窗外的暗淡辉光在她的衬托下似乎也更加明亮。明明黄昏已过,那华美的落日余晖却将胡桃的娇身镀了一层金,让她的瞳色更为嫣红之时,亦让我忍不住屏住呼吸……
“过来……这里吧……很软的哦……”
我不能拒绝。我的身子已经在她明媚的笑意中动摇,炽热的心跳也被她不经意间的动作灼烧。坐在床沿边的我,也不由得将身子渐渐上移,向面前的她探去。
茶的芬芳作用在我的身上,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那种热量不知何时已然传遍全身,热得近乎烧灼一般的我与她甫一接触之刻,便绽放出猛烈的火花。某种本能正在奋力冲撞着我的心,也让我的思绪变得不祥。
这是……怎么回事……
身体……好热……
恍惚间,我已顺从地别过身,躺在了胡桃的面前。直接躺在她怀里的话未免太过丢脸,我只能将头放在她微屈的腿旁,用仅存的理智努力不让羞涩占据自己的脸。
“胡桃……这是要……干什么啊……”
“嘿嘿……既然一时想不到该以何物作为纪念……那么不如……”
胡桃嬉笑着,她接下来的动作却出乎了我的意料。
柔荑恍惚中捧住了我的双颊,她双手发力,便将我的整个上身搬到了她的身前。
“喜欢嘛……?”
我还在因背部的触感而发怔,胡桃的双手已然拢住了我的眼,只露出两道供我窥视的缝隙。她狡黠而略带戏谑的面庞也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这两道空隙中。
我察觉到她的手已经摘去了重重的银戒,留下的只有温热与柔软。不得不说,和她红红的脸上一点点漾起的笑颜真的很配。
“……不如,就让本堂主为空留下一段深刻的记忆吧~嘻嘻……”
躺在胡桃的怀中,听着她欢谑的低语,不知为何我心中的那股紧张与慌乱已经开始慢慢消失了。也许是那盏茶的原因,我体内涌着的淡淡热流与困倦,在被少女的话语中不禁变得滚烫了些,倏地盖过了我冰冷的不安。
梅香细碎地晕开,我留意到胡桃的秀发流淌在我的身上与腰边,像奔涌不停的棕色小河,汩汩地流淌过我衣装的下摆。
“大家都随钟离出去了……也就是说~
“现在~整个往生堂只有我们 两 个 人 噢~?”
嬉笑着吐出小舌,胡桃的动作与她的声音好似揉进了冲动的面团,带着令我难以觉察的种种情绪焦躁不安地在我的身下发酵。绷直的除了我的神经,还有少女直勾勾凝视着我的双眸。
“话说,这一次……又要很久吧……”
双手已然不知不觉地拿开,胡桃在我的眼中略带惆怅地随意玩弄着耳边的碎发,动人的双眼被耷拉下来的眼睑半遮,两朵似琉璃般通透的梅只各自剩下了半朵,吐着怅惘的低语。
“想和你一直这样下去……什么的……很傻吧?”
她带着五分无奈地笑了,自嘲地吐出小小的舌头,微闭的眉眼弯弯旋出好看却略带哀伤的弧度。
“虽然,那也只可能是我的幻想而已……但是……”
嘴上的语气是失落与怅惘,胡桃却是越发调皮。越是这样想便越是害怕,我愈发慌乱的心率已经到了不正常的地步。温度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带着焦急与忐忑在我的脑海中汇聚。胸腔中的心脏砰砰地跳,与大脑一并生出了某种思量,与察觉到真相的讶异。
“……胡桃……”
沉吟了片刻,用沉默努力无视她的呼吸,终于仰起头望向捂住嘴止不住小声低吟的胡桃,我心中的思绪落了地,沉住气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问道:
“你……往茶里加了奇怪的东西,对不对……”
“诶……”
身子微微一颤,胡桃从小手后望向我的眼神突然一僵,一种十分拙劣,却被她粉饰许久的情绪在她眼中崩塌了。双手拿开,她的嘴角却谑人地勾起,又露出了那小恶魔一般的坏笑。
“被空……发现了呢……”
我心中大骇。那东西,还有我身上肆虐的冲动,果然都是她搞的鬼。
“那是什么东西……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么在意干嘛呀……嘿嘿~”
胡桃用嬉笑搪塞着我的发问,她索性也不演了,那一对白璧不再服帖老实,稍一用力便挣脱了我双手的束缚。
怔怔地望着她脸颊漾满的红润,我突然想起她似乎也喝了几杯茶水,作用在她身上的效果和我如出一辙。
这么看来……那瓶液体一定就是……
“是……药噢~”
“……!为什么……”
“莺儿小姐,没有骗我呢……这药效果真的好强……唔……”
枕着胡桃的僵硬脖颈无法发力,让我抬不起僵硬的头颅,却也让我感受到了那隐隐散发的热量。啊啊,一定是药效也在她的身上发作了……
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会忘了我吗……空……到了那边,你会忘记我吗……”
急促的鼻息带着梅香从我的头顶袭来,胡桃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我,两朵梅花中写满了迫切的渴望。她等待着我的回答,我却因为头脑变得迟钝而一时慌了神。
我当然不会,也不想忘记她。这是肯定的。
但是,我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如果我像一开始那样,被乡愁所困无暇想起她呢……
“……真是的……哼。”
发觉我明显的迟疑,胡桃的双眸不甘心地垂下,惆怅的梅花打着旋,看破了我脑中的所思所想。
沉吟了片刻,她的目光转到了摆在我脸旁扭动着脚趾的小脚,压抑的嘴角骤然再度明媚地上扬,爆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
“……我,我知道啦!!”
身子下面的触感陡然从肌肤变成了松软的床铺,胡桃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猴急地从我的背下麻利地钻出。在我缓慢投过的目光中,她翻了个身子,调皮地打了个滚转到一边,翘起双腿,后背啪地一下靠紧了床头的墙壁。
“你……要干什么……”
“哼哼……我,我想到了哦……空喜欢,一定会喜欢的……信物……”
“……?!”
胡桃屑屑地探出笑眯眯的头来,红红的小脸快乐地鼓涨着,兴奋地用有些不清的口舌吐着急促的字句。她的手也随着她的动作窜过了腿畔,抓住了她袜口点缀着红梅的束带,再一发力将它解开……
足以让我心跳猛然一颤的事情,下一刻便发生了。
刷拉~
又是一阵摩擦音传来。
胡桃……脱下了她的袜子。
(此处删减若干)
……
夕阳已然在窗外落下。
远处的海上,似有人吹着悠扬的竹笛,还穿插着淡淡悠长的歌声。不似戏曲的喧嚣宏大,但也绝不清净,在我与她的耳边萦绕。
多亏了胡桃所赐,我现在的精神真是紧绷得厉害——就算只是朦胧的歌声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做好觉悟吧……胡桃。”
“诶……?”
“♪是世事无常 在戏谑人间?♪
“♪是命中注定 要结此红缘?♪”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已经很明显了吧……惩罚你……”
“诶……啊啊?!”
“♪赤团翩开五重瓣♪
“♪初绽玉梅一夕开♪”
“噗……你,你刚刚……”
“不喜欢吗……”
“没……没有……”
“那就给我老实......坐好……”
“哈……啊?!你……你在说什么啊……”
“♪风软吹得佳容翠♪
“♪不醉今番胡不归♪
“♪屋暖护得双颊俏♪
“♪宽心屏情只为瞧♪”
“呜……!!不行!绝对不行!”
“……你一开始就该拒绝我的。”
“唔……?”
“不要拒绝。给我老实待好……”
“空,不要这样……咿?!咕咚……!”
“♪优柔内心仍寡断♪
“♪何不倾心捎为君♪
“♪罗袜凝得心思安♪
“♪心随信物携君岸……”
“请,请,请继续吧……嘿嘿……”
“……”
“不要……忘了我……在哪里,都请不要忘了我……好吗,空……
“带着它……带着我的……一起到那边……”
“……嗯。”
……
我以为我很累。明天就要离开璃月,我也曾想过今晚要早些休息。
但是我错了。
夜还长着……
想和她一起。好想和她一起。
从未有过的剧烈冲动折磨着我的心。歌声早就已经停止,我坐在床沿上,活动着被药物折腾得乱七八糟的脑海——所幸它的炙热现在已经稍稍平复了。
胡桃正无声无息地睡在我的身后。她的双手双腿围出一个大字,毫无顾忌地迎着我背过的视线,双眼紧闭,鼻翼翕动着翩出平缓的呼吸。
我不想就这样结束。
我的手中,握着那对袜子。
几十分钟前——也许是几个小时前——它们还服帖地套在胡桃的双脚上,残存的温度依旧停留在我的掌心。桌上的茶炊已经凉透,食盒里暴露在空气中许久的梅花糕也已干涩。我默默地用目光扫过,最后的视线还是聚焦在了这对袜子上。
我将它们凑近鼻子——是梅花的味道。
是属于她的味道。
事情变成这样,不带着它们都不行了……
……就算是为了她。
“真是的,定好时间还是来晚了……这可不像你。”
北斗靠着坚实的桅杆,向我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而自然知晓她言语里的疑问与真意的我,困倦的脸上依旧涌上了两团红晕。
晨间,已过了我与北斗约定的时间,我却还在呼呼大睡。若不是胡桃一大早便叫醒我,可能我会一直睡到中午吧。
“……在想什么呢?”
北斗看到我这个样子,关切地笑了起来。她应该也知道我平时是个守时的人,但这一次我却万万不想让她知道我迟到的原因。
就在数十分钟前,胡桃一路扯着理好行装的我来到港口,不顾众人惊讶与异样的目光,麻利地整理着我的衣襟与衣领,还不住地向讪笑着的北斗姐叮嘱着这与那……
“……没什么啦。”
“真的不是在想她么?”
“说了不是了……”
“嘛,那样也好。听说这次的容彩祭空前热闹……旅行者你想早回去,恐怕不太容易咯……”
北斗笑着转过了身去指挥起甲板上忙碌的大家,只留下我站在船边,双手交错搭在围栏上,向着距离我越来越远的那座港城投去最后的目光。
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然烧灼。我的背包似乎也顺遂着我的思绪熊熊地发着热,让我忍不住拉开拉链用手在里面翻找起来……
柔滑平顺的触感陡然袭来。
我心中一颤。
定睛望去——
两只白袜服服帖帖地躺在我背包的内里。
只不过这一次,它的周围绑上了一道红色的影子……两朵艳丽的梅也在我的眼前绽开。
是……她的袜子。
也是我的信物。
我苦笑着,心中蒙上了淡淡的温暖。她与我,似乎都在这对袜子里倾注了不少东西。
也许,珍视一双有些平凡的袜子确实有些令人奇怪……但我觉得不然。我与她珍惜的不只是袜子,也是一份情意,一份埋藏了许久,发掘之后便不想让彼此忘却的情意。
她愿意把藏得最深的东西交给我任你摆布,也已经证明了她已经完全信任我了吧。
正是因为把我当作生活中的知心好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乃至灵魂中倾心的对象,她才会这么自然地半开玩笑着,把这对白袜交给我当作信物吧……
噢,不……现在叫它们【信物】已经失之偏颇了。
应该叫它们——
【定情之物】。
“不许忘了本堂主哦……听到没有!”
我笑了,眼前碧蓝的大海上,似乎又跳出那个娇蛮,狡猾,而又可爱的女孩子,活生生地在我眼前摆动身体,嘻嘻地笑起来。
我跟着想象中的她一起嘿嘿地傻笑。
笨蛋。我当然不会忘了她。